番外 KちゃんとS君の温泉旅行
~KちゃんとS君の温泉旅行~
“你真的不来吗。”
“唔……周六我有约，而且那个宴会不就是你们设计师之间相互打个照面而已嘛，我去有什么意思啊……”
“我只带手越去的话太可疑了，但是之前已经答应了他，又不想反悔……”
“可疑？让其他设计师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模特小男朋友有什么不好的吗？偶尔也学会享受一下被嫉妒的目光嘛……”
“……你到底来不来。”
“都说我有约啦……是千载难逢的约会……”
“这样的话，小山庆子，下次你喜欢的牌子再出预约款我绝对不会叫认识的设计师帮你留了。”
“反正到头来你还是会去帮我去问的嘿嘿……我知道まっすー对我最好啦……对不起，这次真的不行，しげ这边很需要我……”
“嘀、嘀、嘀……”
电话兀的被挂断。靠在床头的小山愣了愣，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正在看书的加藤察觉到她的视线，于是附和的瞥了她一眼：
“……这样真的好吗。”
“唉，我向来重色轻友，まっすー也不是不知道的。”小山一脸无奈的钻进被窝，抻了抻双腿：“而且你想想看，手越肯定是希望和まっすー单独在一起所以才求着她要去宴会的，我要是去当电灯泡该多扫他兴啊……唔，脚好冷噢……”
加藤低头注视书页，默默地承受着她缠住自己的双脚：“……但是しげ没有很需要你啊。”
“诶——”小山微微皱眉，抬起眼睛望向台灯的逆光中丝毫没有动摇的对方的侧脸：“你是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吗？”
“我完全就是按照一人旅来计划的啊……本来就只是跟你汇报一下而已。”加藤说着，将书本翻页：“说真的，你周日还有收录，跟着去也只能玩半天，完全没必要……”
“可是那个温泉旅馆看起来超厉害的啊！平时肯定预约不到的吧？”小山又从被窝里坐直起来，絮絮叨叨道：“现在正好是紫阳花季，再加上我最近真的好久没有假期了……呜……しげ酱出去玩都不带上我……”
小山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编辑部的前辈将温泉旅馆的招待券当做连载小说出版决定的礼物送给加藤，这家旅馆的房间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全部被订满的——更何况还是附有独立露天温泉的房间。而且最近开始了综艺节目的主持，小山的休假时间也的确在不断减少。
思量片刻，加藤合上书，无奈的注视着她：
“加上路程的话只能玩半天噢，傍晚就要搭电车回东京……你考虑清楚。”
“嗯！”小山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早就考虑清楚啦——”
加藤只好叹了口气。“那我关灯咯。”
“嗯，晚安——”
摇醒靠在自己肩上睡了半程的小山，下车后，清晨出发时的大雨已将停。加藤抱着相机，在环绕着站台清新的空气中愉快地深呼吸。
并没有特意去选择什么景点，仅仅是从车站通往温泉旅馆的路上，两旁便有盛开的紫阳花相迎。加藤调整相机光圈，时而对准花瓣上的雨珠，时而拉远构图，不断在同一处变换着角度。等待他的途中，小山赞叹着，也用手机拍下不少，但渐渐就失去了兴趣：
“不是已经拍了很多了吗？再往前走走嘛……”
小山一手撑着伞，一手拍了拍加藤的手臂。从伞上滴落的雨水掉在加藤的头发里，顺着发梢，从额角滑到脸颊。
加藤瞥了她一眼：“明知道我们两个出来玩的时候节奏不一样……”
“好啦……你慢慢拍吧。”小山指了指不远处的土产店对加藤说道：“我去买冰激凌噢——”
加藤欣赏着眼前浓淡相宜的花簇，并不望向她。“记得回来找我。”
随着小山的脚步声渐渐淡去，加藤注视着相机的取景器，悄悄将远景拉近。视线中，模糊着一片水彩画调色盘般的琉璃色与长发的女性的面孔，他调整焦圈，使穿行在紫阳花之间微微低垂着眼帘的小山的侧脸变得清晰而柔和，然后按下快门。
在附近的公园逗留了一段时间，午饭过后，陪着加藤一路来到旅馆，小山一进门就被雅致的和式房间和小庭院里的露天温泉吸引，死活赖着不肯走，振振有词说最迟可以搭终电回去。加藤横竖是拗不过，只好任她迅速的丢盔弃甲，抢在自己之前泡起了温泉。
趁着小山不在没人会指手画脚凑过来妨碍，加藤坐在矮桌上，点开相机内存，查看起今天所拍的全部照片。随着转扭滚动，在连串的风景中忽然看到小山的侧脸时，加藤不由得浮起微笑。
虽然节奏总是发生偏差，不过说实话——即便这个“实话”并不会传达给小山，但和她出来旅行，无论时间长短，无论路途远近，从来都是很愉快的。与一人旅时闲散自由的心境不同，比起下雨的景色也有别种风情，和小山在一起的旅行，更像是永恒的天晴。
加藤莞尔，端起相机，拍下几张和式房间与障子外雨停后温暖橘色的夕阳的景象。
大大咧咧推开趟门的声音顿入耳际。换上了浴衣的小山把头发高高的盘成团子，抓着挂在颈上的浴巾，一脸心满意足：
“しげ酱——しげ酱回去一定要和编辑部的前辈讲，你女朋友超级喜欢这个旅馆叫你务必传达谢意，啊——温泉真的超舒服，而且温泉旁边还开满了紫阳花……”
完全没听进小山滔滔不绝的赞美，加藤蹙着眉，指了指她的腰间：“带子没系好。”
小山低头看了看，“啊”的叫了一声，却并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而是乖巧的跑到加藤面前跪坐下来，像一只等待主人帮忙戴上项圈的大型犬。
“……多大的人了，连个带子都系不好。”加藤碎碎念着，埋头重新将她腰间的带子捋顺绑好：“你步子又总是那么大，很容易被看光的啊……”
背对着加藤，小山因而更加肆意的扬起了笑容：“那你只管看就好了啊。”
身后短暂沉默，然后她感觉到浴衣带被轻轻拽了一下。
“……不会太紧吧。”加藤问。
“嗯，刚刚好。”小山转身，恭恭敬敬的朝加藤俯身鞠了一躬：“谢谢啦。”
没过多久，预约的和式晚餐也被送进房间。然后小山又乘着兴致追加了一瓶日本酒，为了避免她喝醉，加藤抢着自斟自饮，总算到最后也还能听到小山神志清醒的对每一道菜发表感想。
晚餐撤下后，犬科动物被想看的电视节目和冰箱里的啤酒乖乖拴在了房间，加藤才终于得以抽身去享用本该只属于他一人的温泉。
“噢噢噢……！”
当全身浸泡下去的时候，加藤忍不住发出舒畅的叹息。
“很舒服吧？”隔着趟门，很快便听到小山抬高了嗓门询问的声音：“不过晚上的话是不是看不到花了……”
“看得到。”担心自己的回答被泉水流动的声音盖过，于是加藤也加大了音量：“晚上也很好看噢——”
灯光在岩石与叶丛间倾斜，抚照花团锦簇。微微上升弥散的蒸汽也泛着柔软的弧线，将眼前的景象雾化成仙境一般。继而他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极为现实的小山的笑声。
“你笑什么啊……！”
“诶，没有没有。你专心泡啦。”
即便看不到她的脸，加藤也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好吧好吧，就尽管嘲笑大声说话时嗓音反而会显得更加沙哑的人吧。加藤将脸埋进了温泉之中，企图将脑海里小山的笑声也全部洗去。
热气腾腾的从露天温泉回到房间，斜躺在桌前的小山像个大叔一样畅快喝着啤酒，丝毫没有想要理会加藤的意思。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节目内容逗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浴衣的带子又有要散开的迹象。
但现在也不会再有别人进房间了——这样想着，加藤便索性在桌前坐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从浴衣斜开的两襟之间曝露在暖色光线下的她的双腿。
啊、稍微折起来了。折起来的角度也很棒，露出的光滑的小麦色肌肤的面积更大了。所以说其实是完全被信任着的——像这样毫无防备的存在于此，一言不发，也让人感到十分安心……唉，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人会是自己的女朋友呢——不对，现在已经是未婚妻了。加藤毫无由头的想。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淅淅沥沥的声响渐渐变得清晰。沉浸在充满暖意的微醺中，加藤很快便被雨声冷却下来。像是兀的回过神，他点亮放在桌上的手机的屏幕，继而突然朝小山叫了起来：
“喂！！终电不是十点三十分吗？！”
“诶？！已经三十分了吗？”小山瞪大了眼睛，抢过加藤的手机看到时间，才缓缓的低声说道：“真的诶……”
“这可怎么办啊……？！！”加藤焦急起来：“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是从中午开始的，台本我早都对好了，坐首发回去也来得及。”小山不紧不慢的回答：“收录到傍晚就结束了，回家还能补觉……别担心啦。”
说罢，她悠闲的呷了一口啤酒，沾在唇角的泡沫逐渐被上扬的弧度染上密不可视的甜味。
……早该知道这个人是确信犯了。
“啊，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种家伙啊。”加藤皱着眉头关掉了电视机，扶着桌角，起身往反方向走去：“真是的。再也不要管你了。”
“诶？”小山的视线连忙追随他的脚步：“你去哪啊？”
加藤头也不回的推开一旁的柜门：“……再拿一床被子过来啊。”
“没事啦，我今晚不睡了。”小山笑了起来。“首发那么早，要是睡的话我可能起不来……”
“哈？”加藤瞪大了眼睛：“那我岂不是也不能睡了？”
“しげ可以睡啊？”小山轻描淡写的端起啤酒罐：“我看着你睡觉正好下酒……”
硬要说起来，其实不是很喜欢粘人的女孩子。加藤默默地低下了头。当然被别人使这种小心思也高兴不起来。刚才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生气了，但仅仅是望着她仰起头将啤酒饮尽的莫名有些寂寞的样子，他便终究还是回到了桌前。
“……那还是我陪你喝吧。”
“诶？没关系吗？”
一边扬着询问的语气，小山却已经迅速替他将剩下的日本酒斟满。加藤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耳廓好像因此有些泛红——然后他瞥了她一眼：
“反正就算我躺下，你肯定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睡着的吧。”
“bingo！しげ酱能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啦。”
他的犬科动物——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狐狸，扬起笑容，丝毫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加藤望了望天花板：“你也太容易被看透了吧……”
“太容易被看透的是しげ才对吧？”小山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看，肯定在想些色色的事情吧？”
加藤连忙摇头：“才没有……！”
“为什么要反驳啊？”小山皱起眉头，却又很快舒展成意味深长的笑脸：“倒不如说是大欢迎噢？”
“等一下！”加藤避之不及，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退：“我头发还没吹干……”
话未说完，迅速爬过来的身影就将他逼到了障子旁。
“无所谓啦这种事，待会我帮你……”这样说着，细碎的亲吻便迫不及待的降落在没有衣料遮蔽的颈侧和胸前：“或者我们干脆再一起去泡一次吧？”
“但是——唔、”
不由分说的，大雨盖过了交换的吐息。坠落在花团间的雨珠无声浸润柔软的花瓣。白日里鲜明的颜色被潮湿的夜晚浑浊交融。庭院里，泥土也散发出粘腻的湿度，被迫爬出的蜗牛缓缓伸出触角，小心翼翼的攀上紫阳花簇的枝干，柔软的肉身抚摸直挺的叶脉，紧密贴合着，以最为温和的节奏朝顶端爬行，不知不觉间在叶片上带过湿濡而光泽的痕迹。
一同泡过温泉后，雨还在下。
加藤倚在窗台，注视着室外的夜空。迟于加藤回到房间，小山站在远处欣赏了片刻坐在窗边雨幕中放松倾斜着的剪影，然后才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在看什么呢？”
加藤摇了摇头。“就是在想，要是有月亮就好了……”
“下雨也挺好的，反正我不喜欢月亮。”小山喃喃道：“总是阴晴圆缺的……”
加藤轻笑：“那你喜欢什么啊。”
“我喜欢你啊。”
小山回以温柔含笑的视线。加藤却微微低下了头，继而挪开视线，再次望向了窗外：
“……像小山桑这么直球的女孩子，一定很容易被别人喜欢吧？”
小山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所以？”
仍然望着窗外，加藤压着平静的语气：“……虽然しげ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你身边，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更好的人……”
又来了。小山悄悄的叹了口气。每当对方陷入贤者时间固定的负面情绪泥沼，她总是不得不循循善诱，将他从里面拔出来：
“……比方说？”
“嗯……比しげ更会说话的人，就像你在电视台经常会遇到的歌手啊艺人之类的，不是经常很直率的夸赞你吗？而且看起来也很清爽的样子，那种……不会觉得更好吗……？”
“没关系啦，”小山安抚的揉揉加藤的头发：“您的女朋友小山庆子一号机有自带翻译系统噢。”
“哈？”加藤一脸疑惑。
“‘裙子太短’就是在夸我腿好看，‘今天的菜做的好咸’意思是昨天做的很好吃，‘总是笨手笨脚的’就说明你愿意照顾我。”小山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しげ酱不坦诚……或者说しげ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早就习惯啦。”
加藤默默地抓了抓后脑勺。“虽然你能这么乐观我很欣慰……”
“不是乐观噢。”小山笔直地注视着他：“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噢。最喜欢了。”
望着她一本正经的神情，虽然讲的还是翻来覆去那几句温热甜软得让人想要逃走的话语，但在莫名消沉时能够被这样的温暖包裹着，加藤还是没有避开视线。
“……谢谢你，けい酱。”
“不用谢。只是小山庆子一号机不能退货，还请见谅——”
小山一边说着，一边混着歌词唱了起来。加藤不禁被逗笑了：“就算退货，你也会填好快递单把自己塞进纸箱里寄回来的吧……”
见他笑了，小山总算松了口气。她牵起加藤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那说好咯？就算结婚以后我还是像现在这样没什么长进，也不准丢下我。”
“怎么可能丢下你啊……都已经跟你待在一起快半辈子了。”加藤瞥了她一眼：“反倒现在你工作也变得多了起来，每次在电视上看到那个耀眼的主播，总会觉得那不是我认识的小山庆子。”
“哈哈……”小山抓了抓后脑勺：“那个是小山庆子二号机啦。”
“不过，周末在家里还是会趴在沙发上悠闲的吃零食，缠着我讲一些很没有营养的东西。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啊，我们家小山桑真的好像一只猫啊。”
加藤撑着下巴说道。小山有些好奇的侧了侧脑袋。将视线转向她时，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只陷入疑惑的猫，不知是不是想要掩饰一闪而过的依恋，加藤用手掩着嘴唇，笑了起来：
“就算放出去玩了彻夜，最后也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之类的，不就像猫一样吗。”
小山看着他，撇了撇嘴角：
“我才是呢，之前去看你的签售会，和读者握手的时候那么意气风发的笑容，就突然感觉，明明以前在陌生人面前都没法好好说话的しげ酱现在就算没有我好像也完全无所谓了……”
“看起来很不像我，对吧。”加藤问道。
小山怏怏不乐的点了点头。
“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我，一定是不完整的吧。因为不完整，所以看起来才会不像我。”
独自一人的时候，需要通过拼尽全力才能看起来轻松自如。而在拼尽全力的内心深处，一定是有所缺失的吧。加藤想。然而自己如此幸运，即便内心缺失着什么，但只要待在她的身边，空气中就会不知不觉的过滤掉一些繁琐拥挤的情绪，只需平静地呼吸，就能获得平稳的接受完整的自己的勇气。
原本想开玩笑打趣“怎么突然认真的讲起这种话了”，但看着加藤若有所思的神情，小山便又微笑着叹了口气：
“那しげ酱更喜欢哪一个我呢？电视屏幕里的还是家里的？”
“反正都是你啊。”加藤回答：“又不是真的分一号机和二号机。”
“对、对，”小山得意洋洋地笑了：“意思就是你喜欢我的全部，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加藤瞪着她：“你有意见吗。”
“没有！”小山摆了摆手：“请自由的——”
“啊，说起来，”加藤忽然话锋一转：“婚礼的事，你有想过要怎么办吗？前几天我家里人叫我先问问你……”
“我想去海边！”小山像小学生一样兴奋地举手发言：“你以前带我去过的，在你老家那边，海边的神社……在海边穿婚纱，去神社穿白无垢……嗯！我要办两次。”
虽然几乎没有堂堂正正的宣之于口，但小山从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就一直念念不忘有朝一日想在加藤的老家办婚礼。至于加藤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问小山每次喝醉麻烦加藤把自己拖回家的路上都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惦记着一样的东西啊……”加藤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说什么要我在婚礼上弹吉他给你唱歌……”
小山却不以为意的陷入了回忆：“因为以前在音乐教室里看过你抱着吉他的样子，就觉得你要是真的会弹吉他的话一定很帅……”
“别开玩笑了……”加藤撇了撇嘴角：“那种场面我不行的。”
“诶？”小山反倒一脸诧异：“那你为什么要去学啊？”
加藤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手越告诉我的啊。”小山沾沾自喜的说道：“前几天跟他去吃饭的时候，他跟我抱怨‘シゲ最近一直问我吉他的指法，我教给他他还嫌我是右手弹奏他左撇子学不会’之类的……”
“明明叫他保密的……”加藤懊恼的撇开了视线。
“我很开心噢？”小山笑着将他的脸扳了回来：“等着在婚礼上听……”
“不可能啦……我没有打算在婚礼上弹。”加藤摇了摇头。“就是想着学会一点，以后可以在家里弹给你听……”
“诶？”小山眨了眨眼睛：“只给我一个人服务吗？”
“……差不多。”加藤想了想，便也没有反驳。
“嘿嘿……好幸福啊，我。”
小山撒娇的搂着加藤，自顾自的枕在了他的大腿上。长发肆意披散于雪白的床单，加藤伸出手，用指尖将之一一抚顺。柔软的发丝被渐渐褪去夜阑的天光染上一层宁静的薄荷色。雨声稀微。从发隙间传来如同盛夏溪流般的触感，无论多少次抚摸，也还是会令心中泛起暖意。
我也是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噢。
这样简单的幸福如同理所当然般编织进人生的千丝万缕中，加藤想，能让这样的自己与这样的她相遇，真是太好了。
“感觉好久没有像这样聊天了……”小山嘀嘀咕咕道。
“嗯。”加藤点了点头。
“偶尔也出来玩玩吧？”小山躺在他的腿上，扬起视线：“不用很远，就是一起出来走走也行。”
加藤顺了顺她翘起的刘海：“那也要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
“也是……”小山有些惋惜的说道，从加藤腿上爬起来：“那蜜月旅行しげ想去哪里？”
“你想去哪就去哪吧。”加藤快诺道。
“那就放到下次再讨论好了。等我慢慢想想。”
小山说着，斜坐在布团上的双腿微微合拢，继而站起身，朝昏暗的和室深处走去。
“你去哪……？”
沉浸于低语的对话忽然被打断，加藤兀的有些着急起来。
“天差不多要亮了，我也该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小山微微俯身，如同回味甜点般扬起微笑：
“……しげ酱，刚才的视线，超可爱的。”
加藤装作没有听到后面一句：
“……那我也稍微收拾一下。”
“しげ把我送去车站以后就回来睡觉吗？”
“……啊，嗯。”
“以为你会回来写东西呢……你这样看起来特别像来取材的诗人呢。”
小山略微停下，等待着身穿浴衣肩披羽织的加藤比自己慢些的步伐。雨停后的林荫漂浮着的某种无法挥散的静谧，趁着加藤被困意扰乱的间隙，悄悄潜入了两人的话语之中。
“诗人陪女朋友聊了彻夜也写不出东西啊。”加藤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我走了以后，しげ就是一人旅啦。”小山颇显寂寞的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加藤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一人旅……明天就回家了。”
而小山却夸张的抓住了他的手：“想我的话就给我写信噢？”
加藤面无表情：“……小山桑，你这个状态真的能去电视台吗。”
“就是想假装成那种远距离恋爱的送别场景，陪我玩一下嘛……”
小山兴致勃勃的摇着加藤的手臂，丝毫不见通宵未睡的疲倦。而加藤却完全没有要跟上她节奏的意思：
“明天晚饭想吃什么？我回来正好差不多该买菜了。”
“什么啊，真是的……”
见小山一副吃瘪的样子，加藤偷偷的笑了。压低的笑声被脚步悠闲哒哒作响的木屐覆盖，藏入布满青苔和雨渍的石阶中，不见影踪。
“前面就是车站了，”加藤停了下来：“你自己下去吧。”
“嗯……”
小山默默的点了点头。草丛里传来短促的虫鸣，寂静便愈发强烈的在微凉的绿意中浸散开来，挥发出泥土里昨夜落花的香气。
像是从香气中嗅到了不径相同的她的情绪，加藤走下几阶，站在高于她的位置，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有所期许的仰起脸时，加藤也一言不发的顺从着她的期许，在她的唇上落下亲吻。
路旁，紫阳花上的露水欣喜的反射出朝阳的色泽。
“今天的收录，加油噢。”加藤怕了拍她的肩：“回家记得赶紧补觉，否则身体吃不消的。”
“嗯！”小山充满干劲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双手合成话筒状：“……最喜欢しげ酱啦！”
加藤顿了顿，如同等待对方话语的回音被草木吸收，然后才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知道啦。”
小山将上扬笑意的收敛了几分，转身往车站方向走去。
“等一下……”
像是胸腔深处的某种呼唤不小心脱口而出，有如自言自语般的音量，轻而易举的叫住了前面的身影。
“嗯？”
小山停下脚步，站在石阶下方转过头来，微微仰着视线望向他。
“……我也是噢。”
加藤抬高了语调，像是担心对方听不清，又像是在鼓舞自己：
“けい酱！一直一直，最喜欢了……！”
小山忍俊不禁，点了点头，如同清晨越过林间的鸟鸣，唤醒了心中某种轻盈柔软的情绪。她愉快的朝加藤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下了台阶。
啊，没有带相机——加藤突然感到有些可惜。拨开云团的光线将小山的背影变得闪闪发亮。加藤注视着一如既往整齐梳好在脑后摇晃着她的马尾，直到被绿意彻底淹没。
“今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吧……”
自言自语着，加藤轻叹，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沿来时的路往回走去。树林的间隙摇曳，任由晨光降落在苔阶上，轻风抚过他的唇角，留下不自知的微笑。苍翠色的世界里，饱满欲滴的紫阳花依然盛放于漫长亘久的花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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